如今倒是好了,一切都将成为幻影!
向芙看着他们有些不解:「他们不是说今晚是在联手剿匪?和季忧有什麽关系?」
「是剿匪,因为那季忧就是匪。」
「季忧怎麽会是匪?」
「他一乡野私修子然一身,没有世家宗亲撑腰,却要马不停蹄地来占下供奉,在外来仙庄眼中当然是匪,死人是不会开口的,自是难以自辨,当所有仙庄都说他是匪,那他就是匪。」
福生此时忍不住开口:「老爷,我在城中还听到一件事。」
向太守举目看去:「什麽事?」
「我听说一开始的时候,那些仙庄并没有态度强硬的一定要杀了他,而是想过要和谈,还给出了丰州税奉二成作为诚意,但他没有答应,于是人家那些仙宗就问他要多少。」
「他要了多少?」
福生将听到的四句话复述了一遍,就见刘刺史和向太守对视一眼,神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这个乡野私修出身的季忧果然是站位不清,不知道这青云天下的格局已有千百年之久,竟然会对那些早有杀心的仙庄庄主说出这等话来。
少年意气好东西,但有时候也是会害死人的!
他这般所做作为放在戏文之中或可称为英雄,但在现实中只能说是愚蠢和幼稚。
王法?
如今皇权都尚在仙权之下,哪里还有什麽王法?
不过正在他们二人内心不断非议之时,城头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城头上的无数修仙者此刻远望而去,全都变了脸色,
只见在通向丰州府主路上,一道身影正迈步而来,越来越近,通红的衣衫在日光下极为妖艳,与周围的土黄形成了鲜明的反衬。
天书院三人都是白衣,有人忍不住扬起微笑。
但很快就有人以神念洞察,发现那就是被鲜血染红的白衣。
「是季忧?!」
「怎麽会是他?」
「五位庄主呢?其他人呢?为什麽没拦,难道真要让他吃尽丰州供奉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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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季忧踏步来到城门之下,手持一柄长剑,随后驻足。
哗啦!
随着他的挥袖,一堆人头在玄光之中出现,被抛到城墙之下,咕噜噜滚了一地,就像是炸了的西瓜。
这些人头要麽已是白发苍苍,要麽也是黑白混杂,有的面朝上,有的侧着脸,写满了不甘和恐惧。
见此一幕,城门前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因为他们认出了,那些人头原本都是五大仙庄的庄主丶供奉以及长老脖子上的物件。
十八位通玄,五名融道,死不目,唯独这位本该被围杀的,此时却站在了此处。
此刻的众人全都忍不住望向季忧,就见到他也目光冷彻地望向自己。
「夜城山昨夜出现天生灵宝,引来一群私修土匪为夺宝进山。」
「我听到消息,想着身为丰州子弟必不能让匪徒在此为祸,于是进山剿匪一夜。」
「如今匪首已全部伏诛,今在此悬头示众。」
短暂的寂静之后,满城中一片哗然。
尤其是仙庄那些子弟,心说坏了,我们成匪了!
而茶棚之下官员及亲眷此刻也全都站起身来,咳然地看着这一幕,不禁膛目结舌。
五大仙庄那麽多人进山,最差都与他境界相当,如今却全都被割了脑袋,而从山中走出来的却是他。
他们预料过他会身死,预料过他会败退,却从未敢想过这等结果。
向芙此时忍不住起身,目光灼灼地看向那城下的男子。
他全身上下着实算不上乾净,但此时却腰背直挺,剑意冲天,矫首昂视,血衣在秋风之下不断翻飞。
「你们刚才不是说,季忧才是土匪?」
向芙凝视他许久才将目光转回,忍不住朝父亲开口询问。
向太守也是堪堪回神,难以置信地张口:「死了的才是土匪———」
刘刺史此时扶住了桌子,看向其中一颗人头,目光像是凝固了一般。
那人来自于浮烟山庄,不是庄主,只是一位供奉,名叫魏东旭。
因为刘刺史府邸距离浮烟山庄极近,平日里少不了要打交道,他主要接触的就是此人。
往日在府上,他对此人也算是毕恭毕敬,供奉许久,没想到他此时只剩下了一颗脑袋,被人抛到了黄土之上。
人都是这样的,听的事情距离太远了,就总觉得模糊,
可一旦有身边人牵连其中,便有了参照物。
刘刺史本以为修仙者都是一样的,可此时看着魏东阳只剩一颗脑袋,就连魏东阳平日挂在嘴边日日歌颂的庄主也只剩下一颗脑袋,便明白了那持剑的男子到底强大到了什麽地步。
「各位,匪首虽已伏诛,但灵宝我还没找到,据说他们来自五大山寨,已经在此地为祸多年,想来必然将灵宝藏匿于寨中,或与这五大山寨关系亲近的组织之中,许要抄寨搜寻。」
!
闻听此言,一片更加强烈的喧哗顿时响起,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季忧。
天生灵宝本来就只是一个杀人的头,根本就不存在!
可他如今竟然强行借了这个藉口,要去抄家!
五大仙庄如今已经群龙无首,上到庄主下到供奉全都死在了这里,只剩下一些弟子,谁又能拦得住他抄家!
丰州这些年,一直都是无主之地。
按道理来说,如今这五大仙庄死伤无数,必然会被其他仙庄连人带财的吞并可季忧而今放出这麽一句话,那麽所有还在此地的仙庄便不能轻动。
因为你只要敢动,他就敢说是你把灵宝拿去了,连带着把你也抄了。
太古之战后,人族一直在休养生息,表面之上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是七大仙宗出手都要有个理由,来维持各大仙宗和世家之间的平衡。
而这不存在的灵宝,极有可能会成为一个能让他无限使用的理由。
他怀疑你私藏灵宝,那麽他就可以对你出手。
夜城山昨夜,真的有匪曹劲松和裴如意此时也来到城门前,立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说丰州也是好起来了,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有最大的合法匪窝了。
季忧并未在意周围的议论纷纷,将脑袋留在城门前,随后迈步入城,向着丰州府而去。
满城的目光此时都落在他的身上,望着他渐行渐远,但却并没有任何一人想要出手拦截,因为此时城墙下还有无数的头颅警告着他们出手的代价。
从主城大道向内,街上早已有人等在此处,随后便引着季忧前行。
不出片刻,他就行至了丰州府门前,见到一个身穿官服的老翁,正在在门前候着。
他是丰州州牧,名叫贺章,名义上来说,他是丰州最有权势的那个人,但实际上他对于丰州并没有什麽话语权。
真正控制丰州的,就是那些仙庄。
所以昨夜的事情他一直都知道,但因为没有话语权,就只能装作不知道。
如果季忧死了,此地一切都会照旧,再也不会更改,他还是那个为仙庄服务的州牧,遗忘掉昨夜之事。
因为丰州这片土地,真的很难再出现一个能入仙宗内院的上五境。
而季忧一事过后,这里的仙庄就会更加警惕,不会再让任何一丝不好的苗头出现。
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世家暗中运作,丰州便连修仙名额也会被取消。
而此时,当他看到那飘然的血衣沿街而来时,贺章的心中颇为震颤。
「贺大人。」
「季公子,天书院的籍册已经送来,请公子随我入府。」
季忧浑身血腥气地迈入了丰州府的门槛,随贺章穿过庭院,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丰州府中有很多贺家的家眷丶夫人丶小姐丶公子,比比皆是。
此时看到一浑身是血的男子走进来,全都吓了一跳,但却又心存了无尽的好奇。
因为他们都知道,老爷昨晚一夜未睡,一直在庭院之中来回步,焦急不安。
于是料定有大事发生,却没想到会见到这样一位浑身是血的人儿。
此时季忧跟随贺章入了书房,发现天书院籍册,大夏文书此番都被摆在了案读之上。
天书院籍册所记载的是季忧的仙籍,以及核准建立世家的批红。
大夏文书所记载的,则是关于税奉的相关事宜,此刻一一敲开在了他的面前。
「今年的税奉收缴马上要开始了,季公子来的正好,您将这两份签下,便算是成立了世家,此后的丰州便有了第一个修仙世家。」
闻听此言,府内正在旁偷听夫人,小姐与公子全都忍不住睁大了双眼。
而季忧则拿起桌上的毛笔,凝神地看过文书与籍册上的每一行字,随后将自已名字写在了上方。
「以后的丰州,再也不会向外来仙庄交供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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