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下了逐客令了。

陆逊也识得大体，站起身来说道：「张将军军务繁忙，还请注意身子。」

「嗯，伯言也是。」张合淡淡说了一句，而后走出帐外。

从陆逊的角度来说，今日张合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不就是损了五百羌骑吗？你是征西将军位高权重，何必在一名小小的两千石身上立什麽威？大可不必！

这就是信息差带来的分歧了。

对于陆逊来说，这场仗与去年防御沓中倒也没什麽两样。无非是诸葛亮兵多了一些，能打赢了就打，打不赢撤退就是。武都丶下辨丶河池这几个地方都无什麽百姓，就算扔给诸葛亮都没什麽可惜的，诸葛亮又守不住。

这是纯粹的军事问题。陆逊乃是皇帝妹婿，又是将来降服吴国的政治标杆。失地或者战败，都不会影响陆逊地位半点，只要他不投降蜀国就好。当然，陆逊也不能那样去做。

但对于张合来说，此番作战却为他带来了颇大的心理压力。

一是为声名所累。

就如陆逊早前几日对周铎所说的那般，张合年逾六旬不愿行险，就连打个狭山可能带来的千人级别的损失，都要报请曹真准许。尚未斩获多少蜀军兵力，治无戴所部就损了五百骑兵，并算不得什麽吉兆。

二是由于曹真。

曹真头痛到不能理事，这桩消息直接唤起了张合心底潜意识多年来的恐惧。当年张合同夏侯渊在汉中领兵与刘备对峙之时，曹操明明已经率军到了长安，却因为身体欠佳丶头痛常犯，而在长安逗留了数月之久，直到夏侯渊死后才强撑着病体来援汉中。

曹操如此，夏侯渊又是临战薨逝，如今曹真又是头痛难忍，这直接让本就谨慎小心的张合，神经进一步紧张的无可复加。

三是实在没有取胜的信心。

虽说前年赤亭之时，张合率军强攻击破诸葛亮所部，立下好大名声，但那是建立在中军战力的基础之上，并非张合一人之功。

去年诸葛亮两番进犯，一次沓中一次阳平关，张合也曾率军与诸葛亮对峙过。但从蜀军安稳自若丶甚至意图求战的欲望来看，张合反倒心里不甚安稳。

更别说，曹真还执意要攻！

有那麽一个瞬间，张合是想建议曹真退兵弃了武都郡的。几处破城，一块破地，让了诸葛亮又能如何？明年粮足之后再夺回来便是！

但这种话张合是说不出来的。荆州之处，徐庶领着数万军队在与吴兵对峙，襄阳樊城二城尽皆临危。扬州之地，张合得知的最后消息，是陈群率军筑城全面备战。

秦州丶荆州丶扬州三处与敌作战，张合不可能首先欲退，落了众人口实。

纠结如此，心中压着一座山岳一般，也难怪张合今日没什麽好脾气了。

治无戴出兵落败，算是为今日的战事画了一个结尾。

翌日，张合依旧在营中整兵，派了陆逊的羌骑去前方袭扰侦查。治无戴走后，陆逊则是派了自家长史周铎所部的千骑来执行命令。

直到第三日，张合才率大军向东开进。

二十里的路程，对于军阵之中的魏军来说，不过是半日的行军距离。这个时间，也足够魏延遣人去下辨诸葛亮处报信的了。

果不其然，张合所部还未到达魏延营前，诸葛亮的命令就已经从后方发来了。

魏延从木筒中抽出竹简来，仔细读着上面的文字。

丞相欲我今日佯败退兵？(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