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亲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五味杂呈。
在皇帝撅过去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里竟有一种庆幸和释然。
华章宫里乱糟糟的,悉悉索索的响声不断。
陆续赶到的大臣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觑,四下打听。
谢应忱目视太医行针,意味深长地说道:“叔祖父,皇上病了。”
“是啊,皇上是病了。”礼亲王一开始没有听明白,语气沉沉地重复了一遍,但紧跟着,他心念一动,回头看向谢应忱。
谢应忱坦然与他目光对视,说道:“病了,就应当好生歇着,不可再操劳。”
礼亲王久久沉默,他听懂了谢应忱的意思。然而,他对皇帝失望是一回事,背君就是另一回事了。
“王爷,”顾知灼浅浅一笑,仿佛在闲话家常般说道,“我今天本来是想去买太湖石的,结果掌柜说他们要关店,连镇店之宝商大家的假山都卖给我了,商大家果真不凡,那座假山我太喜欢。就是东城的正木阁,您听说过没?是一家老铺子了。”
“记得。”
前朝未年,群雄割据,太祖在打下京城前,京城已经在五六个人的手中轮转过了,十分萧条。后来,太祖皇帝亲自给几个有名的商贾写信,让他们把铺子开到京城来,并保证了安全。正木阁背后的吴大东家就是其中之一,如今京城有近百个铺子是在他名下的。
正木阁就是其中之一。
礼亲王吃惊道:“正木阁要关门?”
顾知灼轻叹:“吴大东家生怕接下来,会如前朝末年般,战乱四起。”
礼亲王愕然失色,张了张嘴。
皇帝不是一个有天赋的君王,与废太子有着天壤之别,他在位六年,没能延续先帝带来的升平之势,反而让大启出现了颓势。
不然,也不至于因为季氏,就让吴大东家心生退意。
这些大商贾最是懂得审时度势,他们看出了衰败之兆。
前朝有两百余年的国祚,有如一头巨狮,只会慢慢步入死亡。而大启如今刚刚三代君王,倾覆只需要顷刻间。
顾知灼点到为止,她笑了笑:“您小心着别太劳累,若再病倒,就难救了。”
礼亲王的脸上不住地变幻着神色,数息后,他长叹了一口气,眼中带着一抹决绝,缓步走了过去。
“皇上如何了?”
太医施完了一套针法,闻声禀道:“我已经为皇上施了针,可以先挪去内殿,我们几个再给皇上会诊。”
礼亲王吩咐内侍把皇帝抬进去,李得顺也跟着起来,还没站稳又摔了下去,血染了一地。礼亲王吩咐人把他带下去叫太医包扎,并道:“忱儿,晋王,卫国公,宋首辅,你们几个与我一同进去。其他人留在外头,皇上需要静养。”
礼亲王是先帝还活着的兄弟中辈份最长的,又是宗令,一向公正严明,在宗室中说话相当有份量。
季南珂站在角落里,闻言见谢璟还没有回来,急得攥紧了帕子。
大皇子犹豫了一下,没敢跟进去。
内侍们轻手轻脚地安置好了皇帝,太医正跪下再次诊脉。
礼亲王问道:“皇上是中风吗?”
“是怒火攻心……”
“怒火攻心引起的中风?本王知道了。”
礼亲王起伏不定的心绪在说话的同时渐渐平静下来,叹道:“本王也中过风,太医当时说,中风得好生休养,万不可再劳神动怒。”
“皇上近日也着实费了心神,大喜大悲,难怪年纪轻轻,就病成了这样。”
额?
宋首辅等人一致看向他。
谢应忱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