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
哪怕是在上一世,公子永远都是渐渐冰冷,到了后来,更是冷的没有活人的体温。
真好。
她欢喜地拉着他的双手,从圆凳上跳了起来,又蹦了好几下,头上的珠花东摇西晃,脸上的雀跃几乎要溢出来了。
“公子。”
重九在外头叩了门,端着药进来了,后头还跟着一瘸一拐的怀景之。
怀景之目视着谢应忱面上的笑意,安份地站到了一边。
顾知灼从重九手上接过药,重新坐回到了圆凳上。
她先拿手背碰了碰碗壁,还有些烫,就用勺子轻轻拨弄着汤药来散热。
怀景之呈上了一张绢纸,禀道:“公子,已经确认了。”
谢应忱展开绢纸,一眼扫过,心中微叹。
他把绢纸放在榻上,唤道:“顾大姑娘。”
顾知灼抬首看他,清亮的凤眸一眼可见底,然而这一次,谢应忱回避了她的目光。
顾知灼:?
谢应忱先从她手上拿过药碗,一口饮尽后交给重九,然后说道:“顾大姑娘,找到国公爷的遗骨了。”
顾知灼的瞳孔一缩,双手下意识地攥在了一起,指甲紧紧地抵住了掌心。
顾知灼顿时脸色发白,声音颤抖:“公子,您是说……我爹爹他……”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她许久没有这样失态过了,脑子乱哄哄的。
“我爹爹……”
像是有一口浊气堵在胸口,堵得她喘不上来气。
爹爹当年在西凉尸骨无存,兄长扶灵回来时,只带回来了一身战甲,立下了衣冠冢。顾家四代人,尸骨无存的远不止爹爹一人,几乎有一半都是衣冠冢。
顾家人早已习惯了这种伤痛,痛彻心扉,又刻入骨髓。
“我在。”
见她眸中厉色尽现,谢应忱在她脸颊上轻轻拍了两下,有如羽毛轻点。
顾知灼习惯性地把脸往他掌心上靠,一口气终于回了上来。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她问道:“公子,我爹爹他如今在哪儿?”
沙哑的声音里带着难以压抑的泣音。
谢应忱把绢纸递给了她,并说道:“当年凉国败退数千里,上表求和,皇上应了。凉国就将国公爷的遗骸归还给了大启,以作诚意。”
“不,不对。大哥说……没有找到。”
兄长当年是跟着爹爹一块儿出征的。
西凉大肆溃败后,皇帝下令把西凉打出兰加瓦河。
就是这一战,爹爹在又一次大捷归营时,斥候失误再加之舆图不全,爹爹带着上万大军葬生在了流沙中,尸骨无存。
“凉国确实已经把镇国公的遗骨归还给了大启。”
谢应忱在凉国这些年,并不是在混吃等死。他得为自己,为了东宫上下这么多条命挣到活路。
镇国公府就是他当初的选择之一。
“但我回京后得知,国公爷立的是衣冠冢。”
谢应忱当时就下令去查,原本是想作为在庄子时顾知灼施以援手的答谢,前不久才有了一些线索。
他省略了一些经过,简单地说道:“当年代君议和的是晋亲王,他得了密旨,在凉国送还了遗骨后,把遗骨送到了附近的上虚观,整件事做得悄无声息。如今,遗骨应当还在那间道观。”
为什么?!
顾知灼不明白。
但再怎么想不明白,也不能否认一个事实,爹爹为了大启战死了,皇帝却连他的遗骨都不肯给他们。
而上一世,直到最后,她完全不知道有这件事。
公子不会不说的,除非,在上一世她与公子相识时,爹爹已是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