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沉说道:“其他太医都去休息了,就留了他们两个。”
见到秦沉带了人进来,两个太医什么话也没说,静静地避到了外头。
屋子很久没有透过风了,顾知灼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除了怀景之外,屋里还有一个顾知灼的老熟人,重九。
重九站在围屏旁,安静地就跟要和屏风融为一体似的。
怀景之拱手作揖:“顾大姑娘。”
顾知灼回了礼,快步走到榻前。
谢应忱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好,面无血色,气息奄奄,就如日落夕阳只剩下了最后一点余晖。
顾知灼的眼眶一下子热了,她用力眨了眨眼,没有让泪水流下来。
没事的。不是上一世。
没事的。公子不会死的,他还在。
顾知灼沿着床榻坐下,抬手摸了脉。
她眼帘低垂,差点因为紧张没有摸准脉,过了许久,她终于在将绝的脉搏跳动中,摸到了一股微不可察的生机正在慢慢苏醒,修补着几近衰败的五脏六腑。
顾知灼的眼睛蓦地亮了。
怀景之一直盯着她,见状忙不迭问道:“怎么样。”
顾知灼收回了手,冲他笑了笑:“无事。”
“公子很好。”
麒麟猫能干!
这个方子太完美了!
顾知灼露出了一抹愉悦的笑容,从昨天离宫到现在,这颗不安的心终于又恢复了正常的律动。
她从怀里摸出针包和她的宝贝罗盘。
老规矩,先起卦。
坎离交泰,阴阳结合。
“大吉。”
“可取心脉。”
她说完,把针包摊开放在一旁,然后抬手就把盖在谢应忱身上的锦被给掀了,动作利落的连秦沉都没反应过来。
秦沉:!
等等等!
秦沉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顾大姑娘毫不见外地拉开了公子的衣裳,两三下就剥到只剩下一件白色中衣。
从宫里到此地,一路奔波,谢应忱的状况又极差,因而,在安置的时候,他们仅仅只除去了最外头的那件外裳。
“等等!”
秦沉终于把这两个字说出来了,结果,又让怀景之拉了一把。
怀景之瞪了他一眼,嫌他多事。
对哦,是穿太多,没办法针灸是吧?于是,没说完的话在他的嘴里硬是拐了一个弯,变成了另外几个字:“顾大姑娘,我来替你扒。”
顾知灼回首看他,态度坦然,没有一点扭捏:“不用。”
为什么还要扒,中衣就可行了。
隔着中衣,她也是可以精准取穴的,当然没有中衣肯定会更好,但上一世公子说什么都不肯。
顾知灼胡思乱想着,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耽搁。
她把罗盘放在手边,从针包里拿出了一根最长的针,第一针在天池穴。
长针慢慢地扎入穴位,她手上的动作极缓,时轻时重,除了偶尔看一眼磁针,她所有的心神全都在这根银针上。
细长的银针在她的手里仿若有千金之重,没一会儿,顾知灼的额头就布满了汗液,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晴眉用帕子轻轻替她擦拭了一下。
足足一炷香,顾知灼终于收回手。
与此同时,银针轻轻颤动,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嗡呜。
顾知灼一手搭着脉,另一只手又去拿第二根银针。
足足九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