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
他想说,进府。
他应该要亲眼看着谢应忱安顿下来。
可是,这两个字偏偏在喉咙里上上下下,怎么也说不出口。
皇帝的手抖得更厉害,他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道:“朕先回宫了。”
他甚至都没有编个借口,只把太医院的半数太医留了下来,自始至终没有踏入这扇门。
大门关上。
几个老仆跪伏在地,眼眶早已经被泪水浸透:“小主子……”
小主子回来了。
他们都是阉人,守着这宅子整整六年,原以为会这样暗无天日的直到死的那一天。
谁想。
天亮了。
重九悄无声息地停下脚步。
其他人先跟着谢应忱一同到了正院,又尽数离开,各司其职地去安排公子在晕迷前布置好的一切,唯有怀景之和秦沉陪在一旁。
怀景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一直攥在掌心中的一个香囊,轻轻地放在了谢应忱的枕边。
一切如计划所行。
他们终于正大光明的出了宫。
“公子要多久才会醒。”
“不会一直睡着吧。”
“顾大姑娘的绢纸上没有说吗。”
秦沉一口气说着话,又感叹道:“要是能把顾大姑娘请进来就好了。”
怀景之面无表情,平平无奇的五官显得极为寡淡。
公子在短暂的醒来后,连他都能把得出来,这脉象有多弱,哪怕无惊无险地出了宫,怀景之的心也依然跟提在嗓子眼里一样。
秦沉他们几个人熬了一夜,太医也跟着熬着,一直熬到天亮,神奇的是,谢应忱的状态说不上好,却也没有变得更坏。
太医正抹了一把汗,不管怎么样,这一天过去了。
只要熬过了一天,公子忱就不算是死在宫里。
等太医摸了脉出去开药,秦沉带着一身清晨的露水从外头进来,悄悄道:“老怀。看守的人换了。”
“嗯?”
“换成锦衣卫了。”
金吾卫全部撤离了,由锦衣卫来接手。
怀景之略有所思,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再往下说。
天更亮了。
晨曦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笼罩在了顾知灼的身上。
她同样也是一夜未睡。
“你先喝口水。”
琼芳端了杯温水给大管事郑戚,郑戚一口气喝完,缓解了一下口干舌躁。
郑戚是府里最要紧的管事之一,手上管着国公府埋在京城和宫中的眼线。
上回事后,三叔父顾白白就把郑戚给了她。昨天从宫里一回来,顾知灼就让他派人盯着外头。无论是谢应忱出宫,还是他搬进了废太子的宅子,她都在第一时间知道了。
郑戚把水杯放下,禀道:“姑娘,今早辰时过半,宅子里外头的金吾卫全都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