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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灼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欢喜和孺慕。

任谁都能够感受到她的好心情。

谢应忱一撩长袍,迈步走了进来,略带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落了一瞬,又面向沈旭,含笑道:“原来是沈督主亲临。”这随性的态度就像是面对一个多见未年的老友。

沈旭漫不经心地抚掌道:“公子忱真是好胆量。”

谢应忱拱了拱手,刚说完一句“不敢当”,就抬袖掩唇,轻咳了起来,足足咳了七八下。

他苍白的脸上带着明显病容,看得顾知灼眉头直皱。

从凉国回来,这一路,公子应当是走得殚精竭虑,身心俱疲。

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沈督主。”顾知灼指着香炷,“香尽了。”

香炷的最后一点微光在这时彻底熄灭。

顾知灼屈指轻轻叩着面前的棋盘,下巴一抬,骄傲地说道:“我说了,我是神算子。”

“如今,人也见到了,我所提的,督主就考虑一二呗?”

“一汪池水,静得太久就变成了死水,只有搅混了,鱼儿才会争相冒出来。”

“您说是吗?”

闻言,谢应忱若有所思。

自打踏进这扇门,他就把周围的一切尽揽眼底,自然也看出了暗藏在其中的剑拔弩张。

他扫过案上的棋盘,听着顾知灼这番颇有深意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谢应忱略显苍白的面上扬起一抹浅笑,意味深长道:“沈督主,如若有幸,待回京后,你我小酌一杯,如何?”

沈旭兴味地打量着眼前这一脸病容的青年,少顷,他轻轻击掌,佛珠在他指间垂落,随着他的动作摇晃。

“有趣。”

他能在东厂的眼皮底下活着到来京畿,这是有谋。

他敢无视天罗地网与自己面对面站在这里,这是有胆。

这位公子忱让他有了一点兴趣。

“公子忱。”他站起身,振袖道,“本座就等着,你有没有资格,与本座同坐一席,饮这一杯。”

谢应忱含笑道:“定当拜会。”

沈旭微不可察地一颔首,身姿挺拔地抬步就走。

琉璃灯的光晕笼罩在他的脸上,眼尾的朱砂痣艳色夺目,那略略扬起的眉梢,似乎是在预示着他的好心情。

盛江低下头,紧跟在他身后,不敢有揣测。

沈旭走得爽快,带走了所有的人。

庄子又一次回归了平静,就仿佛方才的刀光剑影从来都不曾存在。

真的走了?

与谢应忱同来的是一个眉眼清俊的青年,他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嘴,又赶紧闭上。

公子决定亲自走这一趟时,就说过,对方即已曝露了,就绝不会再贸然出手。

公子还说:此行一为解惑,二为合作。解惑他懂,公子想知道是谁在暗中帮了他们,至于合作……他其实还是没看明白!他挠了挠头,总觉得自己太笨,白白跟了一趟。

顾知灼紧绷着的心弦放松了下来,眉眼舒朗。

这活阎王可算是走了!

她一抬眼,目光和谢应忱相触,就再也不想挪开了。

谢应忱一直在看她。

他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她认得自己。他拱手,郑重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顾知灼漂亮的凤目中滚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她朱唇轻启,许许多多想要说的话全都梗在了喉间,最后化为了一句:

“谢公子,您快要死了。”

青年:“……”他差点来一句:不会说话就别说!

谢应忱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语调轻松道:“是啊。”

话一说完,他就又咳了起来,比刚刚咳得更加厉害,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抹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