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看向常遇春的眼神当中,多少带了点儿来自於老兄弟的同情。
“你这个女婿,看着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应该是随了他爹。”
反正意思就是这麽个意思。
虽然徐达一个字儿都没有说出来,但是常遇春却能从徐达的眼神中读取到这些信息。
然後,常遇春原本就挺黑的脸色顿时变得更黑了。
“你说咋弄?”
常遇春低声道:“上位马上就要回京,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总不可能全给上位留着吧?”
徐达同样低声道:“乐意咋弄就咋弄!你以为咱们大都督府这边就能逃过去?李文忠那小子可是连年都得在北平过!”
被徐达这麽一说,常遇春顿时也大为头疼。
自从洪武三年北伐之後,胡元伪帝爱犹识理达腊和元将扩廓帖木儿被压缩到和林以平,大明的边疆也算是稍微稳固一些。
但是吧,爱犹识理达腊终究还是刘必烈的子孙,血脉里天生自带一股流氓劲。
爱犹识理达腊没有选择跑路,更没有选择在漠北圈地自萌,而是像他老祖宗的老祖宗一样选择了打不过就先怂,养足力气再卷土重来的套路。
偏偏大明这边还出了一个登州榷场,借着棒子的手大搞牛马贸易,某些人教出来的好学生又一个劲儿的在边境附近引诱胡元牧民,那架势就差跑到人家牧民的帐篷里抢人。
爱犹识理达腊觉得,自己要是再不给大明一点儿颜色瞧瞧,只怕大明方面会越来越嚣张。
所以,经过一年多近两年的休养生息,东起开元(今吉林农安),西至甘肃丶宁夏北部以及各塞要地,均掌握在手,自觉已经养足力气,不甘蜇伏的爱犹识理达腊也开始不断派兵袭扰边境,摆出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大举南下的态势。
那麽问题来了。
爱犹识理达腊随时都有可能南下,大明方面也必须做好应对的准备。
大都督府的意见是先下手为强,大明应该趁着爱犹识理达腊和扩廓帖木儿还没有做好准备,抢先北上去干胡元一梭子。
而李善长和刘伯温丶胡惟庸等文官集团却偏向於守。
毕竟朝堂上各种乱七八糟的破事儿太多,无论是朝堂改制还是行省改布政使司丶布政使司更改架构丶各州县疯狂修路,又或者是累进税制丶重新分派土地丶兴建工坊丶广建社学丶修订《大明律》,这些事情不光牵扯到朝堂的官员,同时还会牵扯到各地的赋税,甚至还有可能影响到大都督府的後勤保障。
所以,主动出击反倒不如以逸待劳,利用长城沿线做好防守,慢慢给胡元放血,等大明腾出手来再大举北伐。
接下来就是双方互相看着不顺眼。
大都督府觉得李善长和刘伯温他们太怂太保守,而李善长和刘伯温他们也同样认为大都督府太过於激进。
李善长和刘伯温他们指责大都督府不爱惜兵力,不懂珍惜粮食,大都督府就指责李善长和刘伯温他们不懂得战争,不知道边疆百姓过着多麽水深火热的日子。
反正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当然,究竟是出征还是防守,大都督府和中书省说了都不算,最後还是得看朱皇帝和常务副皇帝商量的结果。
只是从李文忠被朱皇帝赶到北平驻守这一点上来看,朱皇帝应该还是倾向於主动出兵。
沉默了好一会儿,常遇春才又低声说道:“那个分片的事儿,你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