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长生迷迷糊糊点头，前几天，老师一直在教入门礼节，大家都学会了，只是不知道做什麽用。

那个面具人手捧三烂大香，背对众人，高声朗诵一句话。

他朗诵一句，全场大大小小的人一起跟着诵出。

这些语句，之前也背过。

程长生一起跟着别人背诵。

程长生听着这个人的声音，有些奇怪，这人看上去身体健壮，像是个哥哥，

可声音却粗得像个叔叔，而且像是长了满脸胡子的叔叔。

面具人朗诵完后，将三香插进残破的香炉，走回来，依旧背对众人。

面具人跪下。

「大拜！」

程长生练习过，一听到大拜，立刻跪下。

所有人一起跪下。

大拜完，他挺直小胸脯，直视前方，双手斜指抱拳。

程长生不知道这是什麽意思，老师就是这麽教的。

他看着前方的面具人。

那面具人一动不动，微微低头。

众人都静静等待。

不一会儿，面具人抬头。

「再拜！」

所有人和面具人一起，面朝铜炉，连续磕三个头。

程长生和所有孩子一样，认认真真用额头触地。

老师说，这次磕头一定要真诚，不能胡乱应付。

之后，面具人起身，再次开口。

「弟子愚钝，微如尘泥———」

「残垣断壁间，窥见古河照耀十方丶百星共尊之浩瀚；苔痕蛛网下，隐现我宗诛魔荡邪丶万载不堕之威仪」

「缺炉锈鼎，残霸宫城———」

「但！」

「弟子深信，薪火未断，春雷不绝———」

「余添为大师兄—」

「列祖在上，山河为鉴—」

「以身再铸巍峨山门，以血重建万千殿阁，以气永续不灭传承———

「吾等古河弟子，举万法于寰宇，负天星于九霄，踏千妖为路，诛万魔为阶，指向群星，行际天区——」

「今立此约，天地共证。若有违誓言，凡有异心，百火焚身，万剑穿心，生生世世，永堕九幽！」

面具人大师兄说完，那残破古旧锈迹斑斑的古铜炉，发出穿云裂石的鸣响，

直上云霄。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地方，九道钟声震荡，共鸣不休。

程长生慢慢瞪大眼睛。

他听不懂面具人说的是什麽意思，但却能感受到那声音中的铮铮器鸣，能感受到那顶天立地的大气概。

不知为什麽，面具人说的每一个字，都浮现在他眼前。

同时，好像有一个声音在问。

「你愿意一起谨守誓言，加入古河宗吗？」

程长生稀里糊涂，但有一点很清楚。

这次来，就是为了加入古河宗的。

他不知道加入古河宗有什麽意义，但知道，以后妈妈会高兴，以后家里不一样。

以后，天天都有好吃的，甚至有补元丸。

「我！愿！意！」程长生本能地大声喊出。

在程长生喊出来的同时，他发现附近所有人，都在喊。

小朋友们在喊，老师在喊，那个双马尾辫的漂亮小姐姐也在喊。

不知道为什麽，喊完之后，程长生感到心中热流涌动。

就好像加入了一个特别的大家庭，从此以后，自己再也不一样了。

突然，一声虎啸自面具大师兄身上发出。

吼·

所有人心神一震，天地影转，白昼瞬间转化为星空。

无数星辰闪耀，亿万光辉璀璨。

所有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感受那灿烂的群星。

群星深处，一条水银般的长河流淌而过，远迈星空，浩荡无尽。

与此同时，前方的大师兄高声诵道。

「武道不灭，古河长流。」

所有人福至心灵，齐声跟诵。

「武道不灭，古河长流。」

神光天照，如柱旋张，笼罩全场。

光屑如羽，散落各处，光辉圣洁。

眼前星空消失，所有人重回大广场前。

虎啸之声，传至虚空，以远超光的速度，向外传递，传递。

遥远的万河天区。

葬龙禁渊由万千星系垒叠而成，长卧虚空，远远望去，星山弥漫，如雾如云。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盘坐葬龙禁渊之巅，突然，他徐徐转头，望向蓝星所在的方向。

老人眼中，藏纳宇宙，裂化群星。

他的身后，浮现一个巨大的群星圆环。

一颗颗大大小小的黑洞汇聚成环体，徐徐转动，边缘处亿万恒星点缀。

如日自照，如天至空。

「善。」

老人沉吟，抬手拈指，摘下身后星环一颗星辰，轻轻抛出，如投石水中。

一线神光，贯穿寰宇，如龙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