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砰”地一声关上了门,然後也跟了出来。
大雨中,三个人东张西望的,还有点小心翼翼,在时不时的闪电中,跨过了石拱桥,来到了刚才的大街上。
老柳树还在,石宽弄摔下来的烂木盆也在,但是躺在地上的那个死人却不见了踪影。
石宽壮着胆子走到那个位置,瞪大眼睛,耐心地等待下一个闪电到来。闪电再次照亮地面时,地面白得晃眼,雨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一点痕迹都没有。
“奇怪,明明就在这里的,怎麽就不见了呢。”
邓铁生蹲下身子,捧起那雨水又闻又看,嘴里还嘟囔着:
“你不会是看花眼了吧?什麽都没有啊。”
大山惦记着家里的门只是虚掩着,没关好,就催促道:
“不是说是鬼吗?鬼怎麽会在这里等我们呢,走吧,赶紧回去吧。”
虽然是大夏天,但是晚上淋了这麽久的雨,还是感觉有点冷飕飕的,在这空旷的大街上也有些恐惧。不见就不见了,石宽也不想再继续找下去,就和他们一起回去了。
到了家,换下湿漉漉的衣服,上床后,石宽把刚才的事讲给还没睡着的文贤莺听。
文贤莺根本没当回事,只当石宽是喝多了酒,眼睛花了,或䭾是碰到了流浪狗,自己吓自己罢了。说到了鬼,她好像有点感慨,温柔地说道:
“这世上哪有什麽鬼啊,只有人,人可以变成鬼,鬼也可以变成人。你害怕的鬼,可能是别人朝思暮想的人。鬼之所以会出来,也不是为了吓人,他们只是心里还残留着思念。”
石宽不太明白是什麽意思,但那带着一丝惆怅的语气,让他不由自主地搂住了文贤莺。珍惜眼前人,别等失去了才说爱。
在黄大臀家里,黄大臀手遮着油灯,好奇地看着坐在地上的两个人。不对,应该是一个坐着,一个躺着。
坐着的是亮麻子,亮堂堂的头顶贴着半块黑布,浑身湿漉漉的,双腿伸直,双手撑在身後直喘粗气。
旁边卧躺着一个男人,也是湿漉漉的,脸贴着地面,脚上的两只鞋不见了踪影,露出了惨白无血色的脚丫。这人是谁?黄大臀不认识,不过看他穿着的那条军裤,应该是之前预备连的人。这会儿一动不动的,怕是死了。
黄大臀吓得不轻,结结巴巴地问:
“这人是你杀的?”
“不是。”
那人可沉了,亮麻子扛着一路涉水回来,累得他现在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黄大臀不害怕,倒是惊讶得很,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压低声音问:
“不是你杀的,你扛个死人回来干嘛?”
“嘿嘿,这不现成的嘛,看到就扛回来了。”
亮麻子把手撑起来,准备去翻那具尸体。
黄大臀那个气啊,一手举着油灯,一手就去揪亮麻子的耳朵,骂骂咧咧地说:
“你是疯了还是傻了,扛个死人回来,还说是现成的,你想干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