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显勋生祸患(1 / 2)

嘉昭十五年,五月二十一,凌晨。

贾琮比往日早半时辰起身,他的床帐只微撩动,侧榻上的晴雯便已起身。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芷芍丶五儿丶英莲等人都进了房间,

每人都各自忙碌,或是端水丶或是熨衣丶或是梳洗,围着贾琮一通忙碌,场面比平时隆重不少。

堂屋里龄官带小丫鬟,早早摆好早食,贾琮用过之后,时间未到辰时,便身穿官服,精神抖擞,早早出了府门。

与此同时,宁荣街数里之外的大周宫城,奉天殿早朝依旧在辰时举行,只是这两日早朝,有些略显沉闷。

当庭奏报的臣子,似乎少了许多,上奏之事都是四平八稳,皆为例行公事。

完全没了前几日早朝,御史孙守正揭破舞弊大案,左都御史周显扬弹劾春闱属官行为不轨,这等哄动朝堂的尖锐话题。

其实,朝堂上像孙守正丶周显扬这等刺头官员,并不乏其人,只要他们言之有物,嘉昭帝对这些官员,也都是颇有宽容。

不然皇帝每日早朝,都听官员扯淡例行公事,不仅没有什麽意趣,而且还会遮蔽圣驾耳目。

但是,舞弊案主犯吴梁自尽,七十三名落榜举子联名上告,给了整个朝堂蒙上阴影。

将一桩原本声张科举正气丶彰显朝廷威信的大案,打得七零八落,陷入不尴不尬的境地。

嘉昭帝一贯谋略深沉,乾纲独断,是极重权柄的君王,如此影响深远的科举舞弊案,竟然失去他的掌控,心情自然变得极差。

自从数日之前,出现那份举子联名举告述状,至今有二十一位春闱官员,涉及贪弊受贿之罪,入狱羁押。

更有二十几名春闱官员,经过大理寺审问,虽然最终全身而退,但都留下笔录供词,仕途因此蒙上阴影。

整件事平息之后,这些官员都会受吏部考绩权衡,等待他们的轻者斥责丶重则降职丶调任丶罢免丶落罪。

原本只是一起科举舞弊案,主犯不过是徐亮雄和吴梁二人,牵扯十一名贡士举子,已算是牵连甚广。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切只是开始,春闱舞弊案几经变故,最终竟然牵扯四十多名官员,嘉昭帝登基临朝十五年,未曾有过之大事。

因此,这两日早朝,嘉昭帝脸色阴沉恐怖,似乎能凝结出寒冰,每一位早朝官员都心知肚明,皇帝的心情有多糟糕。

所以,即便是最喜欢出风头丶最热衷当庭直谏的臣子,在这个关口都非常聪明的做起锯嘴葫芦。

以免妄逞口舌之利,惹得圣上厌烦,成了宣泄怒火的出气筒,必定要死得很难看……

……

一场早朝在平静无波中进行,各官员上奏话题,四平八稳,歌舞升平,充斥着怪怪的小心翼翼的味道。

原本早朝都是巳时末结束,但嘉昭帝提前半个时辰,就起身喊了退朝,透着让满朝文武赶紧滚蛋的不耐烦。

等到上朝官员退出奉天殿,并走出午门之时,看到午门已有大批禁军精锐列队,密密麻麻,气势嚣悍,人数有过千之众。

时间过去没多久,皇帝的銮驾在前呼后拥之下,浩浩荡荡出了午门。

伴驾之人只有忠靖侯史鼎丶兵部尚书顾延魁丶内侍总管郭霖等寥寥几人。

皇帝銮驾在一众官员注视之下,被千馀禁军簇拥,向着城东宏德门而去。

所有官员都心生恐惧疑虑,相互窃窃私语,不知为何出现这等场景,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

上朝官员人群之中,即便是皇子之亲的赵王和宁王,也不清楚圣驾突然出宫,意欲何往。

赵王李重瑁望着远去的銮驾,还有陪驾的史鼎和顾延魁等人,再联想最近听说的一些传闻,似乎猜到了皇帝出宫所为何事。

即便他心中不能完全肯定,内心已生出愤怒和怨怼,同时还有一种深深的忧惧,隐约感到某种东西日益离自己远去……

一旁宁王也望着远去的銮驾,问道:「皇兄,父皇已有一年没出宫,怎麽突然摆出銮驾,皇兄可知是什麽要紧事?」

赵王脸色淡漠,说道:「圣驾之事,我怎麽会知道,不过看銮驾行进的方向,似乎往东城而去。」

……

神京,城东郊外,工部火器工坊。

辰时之后,五军营便调集大队人马,在城东宏德门至火器工坊沿途,来回巡弋警戒,将可能存在的风险提前消除。

驻守火器工坊的五百禁军精锐,今日也都衣甲鲜亮,精神抖擞,严密戒备工坊附近动静。

等到巳时将至,宏德门外便出现皇帝銮驾,一千精锐禁军严密拱卫,浩浩荡荡直往火器工坊而来。

等到銮驾到达工坊,除了皇帝数十名贴身侍卫,兵部尚书顾延魁丶忠靖侯史鼎丶内侍总管郭霖等人,其他人马全部停驻工坊外围。

整个火器工坊外围五十步外,被数千禁军和五军营精锐,团团包围围,犹如铁桶一般。

不一会儿工坊内部,不时传出火器射击的声音,工坊外围的兵马微微有些骚动。

但马上有皇帝侍卫出来传信,下令各军原地驻防待命,等待圣驾回宫,驻守的兵马才平息了骚动。

此时,火器工坊的射击场上,两支改进式鲁密铳,两支崭新的新式后膛枪,同时对着五十步外的木靶射击。

负责射击改进式鲁密铳,是五军营两名火枪兵,装填火药丶放置弹丸丶火条压实丶开枪射击,动作流畅娴熟,一气呵成。

这两名火枪兵,是忠靖侯精选的神机营好手,两把改进式鲁密铳,在他们手里发挥出最迅捷射击速率,想来已很少人能超过他们。

但是负责操控后膛枪的枪手,只是工坊中两名熟悉枪械的工匠。

这两名工匠因负责后膛枪营造,所以熟悉后膛枪操控射击,虽然动作也算娴熟,但比起两名五军营火枪手,还是逊色不少。

但即便枪手的娴熟度存在差异,两种火枪的射击效果,还是出现巨大反差。

两名射击鲁密铳的火枪兵,虽然射击动作极其娴熟,但是比起后膛枪的射击方式,射击速度依旧差了一大截。

改进型鲁密铳只是射击到第四发,工匠手中后膛枪已射击完十发枪弹。

这还是后膛枪的枪手,只是两个熟悉火枪的工匠,如果换成技艺精湛的火枪兵,射击速度必定还会提高。

观看火枪演练的兵部尚书顾延魁丶忠靖侯史鼎都是精通军伍之人,哪里还看不出两种火枪之间巨大的差异。

后膛枪装弹射击方式,对他们来说如同天外之术,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他们两人不约而同看向贾琮,眼神之中不单是佩服,甚至流露惊骇之色。

他们实在难以想像,眼前的少年到底长得什麽心肠,哪里来的这些恍非尘世的奇思妙想……

这两种火枪,不需要对比其他威力,单两者之间如此悬殊的射击速度,改进式鲁密铳在后膛枪面前,无异于没用的烧火棍。

等到改进式鲁密铳也射完十弹,经过射靶统计,两种火枪的中靶律基本持平,两把后膛枪还各有一二发优胜。

射击改进式鲁密铳的火枪兵,是忠靖侯史鼎从军中挑选的精锐,他们的技艺专精,两名工坊工匠难以比拟。

现场观看演练之人,不要说顾延魁和史鼎这种方家,即便嘉昭帝也能看出,后膛枪的精准度稳居鲁密铳之上。

贾琮又命人将木靶移到八十步距离,之所以没有移到百步开外,是因到了百步距离,鲁密铳盲射和瞄准已无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