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8章 「征服者」（二合一）

召唤「萨林格尔血旗」的过程比安吉尔想像的要顺利。

以往无论是在南北大陆，还是在尚未解开「巨人王庭」的神弃之地，她召唤这件被封印在摩罗拉的「红祭司」唯一性时都会感觉到一丝阻碍，那来自于封印本身，来自于突破镜中世界的阻力，让她使用这面旗帜时不那麽得心应手。

但身处遭到蒸汽之神和永恒烈阳共同封印的第四纪特里尔，安吉尔从摩罗拉的特殊镜中世界抽出封印物「0-01」的镜像时，却如同从自己私有的镜面空间取物一样，不仅毫无阻碍，甚至有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唰——

遍布散发危险气息的血点的烧焦旗帜迎着灼热的狂风飘扬起来，一股让人心生臣服之心的气息瞬间涌出，就连化身火焰长枪的格莱德·索伦都变回火焰巨人，那张笼罩在青紫色火焰中的脸带着肃穆。

「这是『红祭司』的唯一性……」

祂喃喃说道。

「只是个镜像。」

安吉尔嘴角微微翘起，回答道，以免过高的利益让这位「战争主教」铤而走险。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数十米高，身旁火焰丶风暴和烟雾笼罩的「灾祸巨人」就转身面向了这边，仿佛感应到了「萨林格尔血旗」的召唤。

这让安吉尔第一次看清了佛蒙达·香槟·索伦失控后形成的巨人的样貌。

祂全身被烧焦，血肉已经不复存在，黑色中泛出金属光泽的骨架周围全是紫色近透明的火焰，它们填充了骨骼之间的空隙，形成如同看似完整的肉体，但各处都是裂缝，从中不断有烈焰丶冰雹丶闪电和风暴等由虚幻符号构成的东西溢出，在巨人周围形成各种灾难混杂的环境。

这些神秘的符号连同内部铁黑色骨架一起仿佛蕴含着种种难以描述却神秘莫测的知识，让人看上一眼就头晕脑胀，暴戾地想要摧毁一切。

安吉尔观察巨人的同时，后者也望了过来，那铁黑色的头骨表面浮现一张和格莱德·索伦有几分相似，却极度扭曲痛苦的脸孔，他眼眸深黑，死寂丶空洞，一旁的紫色火焰中，一张张更小的脸孔不断交替出现，他们有男有女，年轻或衰老，表情或怨毒或憎恨，长在大小不一的枯萎心脏表面。

有了红天鹅堡地宫内的经历，安吉尔立即明白这是索伦家族一代代牺牲者的脸孔，他们前仆后继地融入「灾祸巨人」佛蒙达的身体内，让这具精神被留在封印薄弱处，只剩疯狂的肉体和非凡特性的「征服者」拥有了一定神智，没有彻底冲破封印，回到现实世界。

否则，这个本质上已经遭到了一定污染的「灾祸巨人」钻出红天鹅堡，进入地面上那个第五纪的特里尔，不光是索伦家族，整座城市都会遭殃，到时不单要重新建造一个新的城市来封印地下的第四纪特里尔，死伤人数恐怕也要以百万计算。

难怪刚和鲁恩王国，和黑夜女神丶风暴之主打了一场神战的永恒烈阳并没有阻止我进入第四纪特里尔，主保天使圣维耶芙也离开了这里作为回避，蒸汽教会的博诺瓦满口答应帮忙，而且第二天就松动了封印放我进来……安吉尔恍然大悟，意识到这里就是第二个「巨人王庭」，序列越高越容易遭到污染，又涉及源质，让神灵难以插手，只能让她这样的源质眷者进来解决事端，给封印减轻一点压力。

而索伦家族以为隐藏很深的秘密，其实教会早就知道，在他们被从王位上赶下来之后还保留着他们的血脉，就是为了继续控制这个深处徘徊着「灾祸巨人」的封印薄弱点。

想到这里，安吉尔瞥了一眼变回人形的格莱德·索伦，后者也想通了这件事，表情变得难看起来。

祂这半年来在暗处控制索伦家族支系成员，逐渐掌握家族的权力的动作，很可能也处于教会的监视之下。

两人思索的间歇，由金属骨架和紫色火焰组成的巨人向这边走动了几步，带着身旁的风暴丶冰雹和烟雾一齐移动。

随后，祂巨大的头颅高高抬起，张口发出了一声充满毁灭欲望和疯狂气息的嘶吼。

那就像刚才安吉尔在地下迷宫深处的青铜棺材旁听到的吼叫，只是没了封印的阻隔，直接灌入她的耳朵，让她感到脑袋微微刺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身旁的格莱德·索伦反应要强烈得多，就像被人打了一拳脑袋微微后仰，片刻后才重新站稳，眼眸中那股悲哀的情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战意。

不管如何，这个巨人也是祂的后裔失控形成的，是祂必须解决的问题。

而安吉尔也确认了她进入第四纪特里尔是两位因蒂斯的神灵默许的事，不会遭到莫名其妙的打扰，内心放下了最后一丝顾虑。

她挥舞着左手的「萨林格尔血旗」，铁黑色旗杆直指前方的灾祸巨人，右手则抓向身侧，试探性地摸向封印在「梦想之城」帕提斯地下纪念堂的「荣耀之剑」，如她所想，召唤这把同为「0」级封印物的骨剑的过程也异常顺利。

唰的一声，由荣耀之神布拉德尔的遗体和非凡特性形成的骨剑投影在安吉尔手中，下一秒，夹带着毁灭一切的火焰的「银白细剑」从灾祸巨人体内涌出，切割着每一根金属骨骼，撕裂着由紫色火焰构成的血肉，让那张浮现在头骨前的脸孔更加痛苦丶扭曲。

轰——

灾祸巨人应激般地舒展着肢体，让全身各处涌出的烟雾瞬间笼罩了祂所在的位置，这股能阻挡视线和灵性感知的「战争迷雾」虽然不如第四纪特里尔深处笼罩垮塌宫殿的雾气，但更加凝练丶厚重，安吉尔后续通过银白细剑送出的「石化」丶「诅咒」效果全都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还是只能靠肉搏啊……当然，祂这样由大量灵魂堆积，由各种概念组成的身体必然存在弱点，靠近祂之后也可以尝试寻找其中「不稳定」的结构，然后诱导它失衡，让巨人由内向外出现灾难般的毁灭……安吉尔立即拟定了战术，手中旗杆挥舞，征服一切的气息在身旁聚拢，直直向佛蒙达·索伦涌去。

原本笼罩巨人身躯，让祂变得不可见的迷雾立即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淡化，四周的风暴丶冰雹和闪电也分裂成了两部分，靠近灾祸巨人的依然笼罩着祂，为祂提供保护，外围的则试图与之对抗，削弱由多种灾难混合而成的环境。

「征服者」具备的力量，「唯一性」同样具备，而且更强！

要不是「萨林格尔血旗」的本体仍被封印在摩罗拉，出现于此的仅仅是个镜像，安吉尔甚至能凭藉自身意志直接剥夺灾祸巨人身旁的种种灾难象徵，让祂近乎裸奔。

但就算如此，经过削弱的「战争迷雾」也露出了一些空隙，安吉尔的目光和灵性再次锁定了巨大的身影，手中的「荣耀之剑」高频震荡了一下，具备石化力量的「银白细剑」再次于灾祸巨人体内爆发。

金属摩擦的声音不断响起，很快变成石块碎裂的沉闷之声，灾祸巨人身体各处的铁黑色骨架迅速染上了一层灰白，表面不断剥落，煊赫的紫色火焰也变弱了不少。

但安吉尔却皱起了眉头，以她「灾难」魔女的石化之力配合银白细剑直接送入对方体内，造成的伤害却并不如预期。

她旋即注意到，灾祸巨人脚下的荒原上，不断滴落的液体般的流动火焰染过的地方，正爬起一个个胖头胖脑，由泥土组成的人形，它们很快站直身体，成为了三四米高，焦黑体表点缀着暗红血液，拥有盔甲和武器的兵偶，其中部分同样被染成了灰白，很快成为不再动弹的石像。

祂「徵召」了士兵，并将伤害分担给了它们……安吉尔感慨着拥有神智后的「征服者」巨人恐怖的战斗本能，顺手通过同样的「徵召」抢过来一部分兵偶的控制权，让这些具备圣者实力，只是力量体系相对单调的士兵们混战在一起，同时看了一眼战意昂扬的格莱德·索伦。

而后，她也化作一根火焰长枪，带着「萨林格尔血旗」与「荣耀之剑」，向烟雾之中的灾祸巨人飞去。

格莱德面前，几个巴掌大小的人偶洒落，尚未落地就变成了身高两米，全套铁甲的钢铁兵偶。

同一时间，祂感觉自己受到了徵召，进入了以安吉尔为首领，钢铁兵偶们为队员的团队之中，脑中响起安吉尔那柔和中带着让人信服力量的嗓音：

「你负责控制它们和我夺过来的泥偶，削弱佛蒙达的力量。」

祂心中一热，感觉自己回到了大灾变后的纷争年代，回到了仍是「天气术士」时，带领军团作战的那段岁月。

嗖嗖——格莱德和「收割者军团」的兵偶们一起化为烈焰长枪，追随着安吉尔向前飞去。

————

第四纪特里尔深处，被浓雾覆盖的街道上。

埃德加·吉布森已经利用手中的「无暗者」封印物清理了超过十个恶灵，但并未遇到任务报告中所说的「邪教徒」。

无论是长得如同妖树一般，身上遍布各种器官的怪物，还是能一定程度操控规则丶篡改规则的雾中阴影，甚至是能让人莫名其妙怀上胎儿的「伟大母亲」信徒，他一个都没见到。

只有残留于此地的神力自发形成的恶灵丶幽影不断钻出，本能似地袭击着闯入者，哪怕一队中序列非凡者，只要做好准备都能轻松对付它们。

这让埃德加有些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并未真正深入隐藏着邪神信徒的地下深处，而是在浓雾中迷失了方向。

他看向身旁另一位「机械之心」的圣者，低声问道：

「确认一下我们周围的情况。」

后者点点头，摸出一个机械风格明显的罗盘，摆弄了几下，上方黑白相间的表盘很快浮现出四道白色的光点，那代表四位「机械之心」成员。